序
“你看到外面的*天气了吗!?还是这里暖和。”
雷克萨大声抱怨了一句,一下子坐到火堆面前,他的同伴给他递了一些水。
在外面狩猎了一整天也没有什么发现,到处是白雪皑皑,湖面结冰,能吃的越来越少。
所幸他们还留了一些植物的种子,虽然口感不怎么样,但至少能填肚子。
雷克萨是他们中间最好的猎人,负责带领大家猎杀大型动物。
虽然在行动中,随时有族人付出生命代价,但他们终究取得了胜利。
受伤的人会被送到萨满那里,敷上草药,并虔诚的祷告。
即便如此,还是有人因伤口持续溃烂,最终死去。
不过大家都习以为常了,在战斗中牺牲这是无上的荣耀。
而如今更大的危机是,食物越来越少。
在静谧的黑夜里,火焰不时发出噼啪之声。
雷克萨决定听从神谕,带领族人离开这个世代居住的地方,去寻找新的栖息地。
印加帝国的毁灭
考古学家发现大约距今1.29万年前,本应该处于间冰期的地球温度忽然急速下降,并持续了约年左右的时间。
这一发现过程源自草本植物仙女木的化石,这种植物本该只在高纬度的严寒地区才有,却意外的出现在低纬度地区。
故此,该时期又被称为新仙女木事件(YoungerDryas,YD)。
经同位素检测,这些植物约生长在1.2万年前,由此,考古学家判断这个时期一度出现过大规模低温环境。
新仙女木事件间接促进了旧石器时代向新石器时代的重大突破,由于食物危机,人类开始尝试种植野生植物和圈养野生动物。
自此,人类逐渐进入农业时代,但也打开了“潘多拉”的魔盒。
年,受西班牙国王的赞助,哥伦布穿越大西洋抵达美洲。
这本该在史书上记下浓重一笔的发现之旅,却令美洲原住民付出近95%的死亡代价。
在欧洲人到达美洲之前,这里居住着数千万的印第安人。
到16世纪末,印第安人已不到万人。
在这近百年的时间里,欧洲人犯下了罄竹难书的罪行:屠杀、掠夺、贩卖、奴役。
此外,令印第安人几乎灭绝的,是随着欧洲人到来的天花病*,以及腮腺炎、麻疹、霍乱、淋病和*热病等传染病。
无论当时欧洲的*事科技有多强大,仅以数千人的入侵规模,要实现统治整个美洲依然是天方夜谭。
南美洲西部的印加帝国地处世界上最大的金银矿产地,是当时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之一。
在卡哈马卡战役的记载中,君主阿塔瓦尔帕国王带领他的的部队向西班牙人驻扎的广场开进。
“最前面是名清扫道路的印第安人,身穿五颜六色的棋盘花纹衣服。
他们身后是三群身着不同颜色服装、载歌载舞的印第安人。
再往后是大批的印加武士,抬着巨大的金属盘子和金银打就的皇冠和许多金银制品。
在众人的簇拥下,坐在肩舆上的印加皇帝阿塔瓦尔帕出现了。
肩舆的木支架用银皮包裹,四周插满五颜六色的鹦鹉羽毛,并用金银饰品装饰,由80名印加领主扛在肩上。
阿塔瓦尔帕本人锦衣绣服,头戴皇冠,脖子上套着用绿宝石穿成的巨大项链,坐在肩舆中的装饰华丽的鞍型小凳子上。
在肩舆两边的轿子和吊床上,坐着用大量金银饰品装饰起来的高级领主,后面又是抬着金银制品的印加武士。
印第安人唱着嘹亮的歌声进入了卡哈马卡广场,挤满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。”
可是这个强大的帝国却被西班牙殖民者皮萨罗率领名士兵所征服。
当皮萨罗踏上印加帝国疆土时,发现了大片的无人区,连群山中的堡垒都无人守卫。
阿塔瓦尔帕国王刚从一场内战中获取胜利,而这场内战的导火索也是老国王瓦伊纳·卡帕克因感染天花死亡,国内更有大量人口直接死于感染。
在枪炮和病菌的联合入侵下,印加帝国灭亡于年。
与此同时,美洲的其他地区也笼罩在瘟疫之下。
高烧、头疼,随后全身出现红疹,重症感染者在潜伏期后数日便死于*血症,或凝血功能障碍的大出血。
美国学者霍华德·马凯尔德在《瘟疫的故事》说:“除非你把靴子踩在一个红人(印第安人)的尸体上,否则你无法走路。”
墨西哥南部玛雅文明区的尤卡坦国王的孙子阿拉纳这样写着:
“狗和秃鹫贪婪吞噬尸体……死亡率高得可怕……我们都成了孤儿……我们生来就是要死的。”
而天花病*的来源,据考证,正是源自农业时代对野生动物的驯化。
潘多拉的“礼物”
早在人类诞生以前,微生物就已经在地球上生存了30亿年。
和所有的物种一样,它们也希望自己的基因能够世代延续下去。
不同于动物可以随意行走,植物可以随风或者被食用而迁徙,病原体延续的方式是通过寄生宿主。
它们演化出不同的传播方式:
寄生的宿主被吃掉后感染新的宿主、通过蚊虫的叮咬来传播,或者引发宿主咳嗽或打喷嚏来传播等等。
比如人在感染病原体后,启动清除机制,引发神经系统的排异反应,将它们咳出体外,但这也正中下怀。
一个“优秀”的病*,通常是不以杀死宿主为目标,才有最大可能的传给下一个宿主。
但病*毕竟还不够智能,就像人类也无法杜绝环境破坏一样,病*的繁衍策略同样会导致宿主死亡。
天花病*即是其中危害最大的一种。
或许天花病*的本意并不是杀死宿主,但在不断进化的过程中,不经意的随机突变增强了致死性。
但也只有*性强的病原体才更容易被人类载入史册而“不朽”。
这一进化的催化剂就极可能是农业时代驯养野生动物后,人与动物之间增加的密切接触。
瘟疫传播的另一个要素则是足够的人口密度。
农业时代后,粮食问题得到极大的改善,停止迁徙也提高了生育率,这些共同带来了人口的直线上升。
与此同时,随着文明而出现的文字增加了这些疾病被记录下来的可能性。
最早的天花疑似记录是在古埃及,公元前年,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五世的木乃伊上有被疑为是天花皮疹的迹象。
不少观点认为天花病*最早是起源于对野牛的驯化,也有观点认为是马痘。
在患病的牛身上有一种与天花极其相似,但又*性更低的牛痘病*。
也是这一病*的发现,奠定了后来人类发明疫苗攻克天花的基础。
天花病*的传播速度非常惊人。
在经过一周左后的潜伏期后,病*携带者的唾液、皮肤表面的结疤,都会含有大量天花病*。
病*可以通过飞沫经呼吸道传播,也可以通过使用过的随身物品传染给下一个无辜的人。
天花病死率高达30%,并且大多数幸存者在痊愈后还是会留下典型的面部疤痕,包括各国皇室亦无法幸免。
年5月14日,英国的乡村医生爱德华·琴纳观察到,感染过低*性牛痘的挤奶女工似乎能够天然抵抗天花。
他从一名女工身上取出少许脓液,注射到一名8岁小男孩的左臂内,随后这个部位出现牛痘,结痂,留下疤痕。
六周后,琴纳在这个小男孩的右臂内接种了天花病人的脓液,这个男孩却没有患天花。
这充分证明,接种牛痘后,确实可以起到预防天花的作用。
年,琴纳根据他的研究成果,写了一篇题为《接种牛痘的理由和效果探讨》的论文,成为了免疫学的基础。
其背后的免疫学原理是利用少量病原体,诱发人体提前产生对应的抗体。
这些带有有记忆的抗体,能够有效的在第一时间发现并清除此后感染的病*。
当然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就结束了,如何控制病*的*性才能既不伤害人体,又能发挥接种效果,仍然耗费了数十年的研究。
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法国病*学家路易斯·巴斯德,通过改进微生物培养技术,发现了降低病**性的培养方法。
在免疫学、微生物学、流行病学的共同努力下,年世界卫生组织宣布天花病已消灭,肆虐全球三千多年的天花病*终于告一个段落。
人与自然
除了天花之外,人类史上危害严重的传染病还有或来自禽鸟的疟疾、禽流感、来自牛,狗的百日咳、来自牛的肺结核等等。
或许这些病原体并不是生来就致命的,但亚欧高密度的人口,成熟的农业技术无疑增加了这些病原体进化的机会。
亚欧大陆幅员辽阔,以温带大陆性气侯为主,非常适合农业发展,也是绝大多数物种驯化的起源地。
围绕这些古文明,诞生了北纬30度的诸多奇迹。
虽然这些地区的人类有一个适应病菌的过程,比如中国就曾很好的掌握了天花预防的人工种痘技术。
但也有无数的生命付出了代价。
这似乎也解释了为什么美洲原住民在这些烈性病菌面前毫无抵抗力:他们体内缺乏针对这些新病原体的抗体。
当然,以牙还牙,哥伦布也从美洲人的身上交换了梅*带回欧洲。
这似乎反而说明了驯养动物比野生动物还要危险?
并不。
这些病原体或许早在人类驯化动物之前就已经存在于野生动物体内,只是农业时代成为了一个契机。
人口增长、交通运输、寿命增长,病原体在千万级人口的城市里繁衍、突变,更加助长瘟疫的传播。
而史前时代,由于缺乏文字记载,我们很难得知那时候的人类是否有过大规模的瘟疫。
考古工作者发掘出土的旧石器时代到新石器时代人骨,人类平均寿命均极低。
男性平均寿命不过33-35岁,女性平均寿命不过29-31岁。
这个结论是美国人类学家安捷尔(J.LawrenceAngel)在年发表的。
资料显示,在旧石器时代,大致只有60%的人类能活过15岁,平均寿命33岁。
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下,似乎已经不需要用病*或者细菌来雪上加霜。
同样的,我们也可能直接从野生动物身上获得病菌,比如兔热病、鼠疫、埃博拉或者SARS病*。
在SARS起源的追踪过程中,研究人员从最早发病的人群中锁定了野生动物,并迅速在果子狸身上分离到了完全一样的病*株。
但其他地区的果子狸却没有这种病*携带,并且它们感染病*后也会发病,并是病*的自然宿主。
受印度尼帕病*的启示,中国科学家们把目标放在了蝙蝠身上。
尼帕病*是一种人畜共患病*,由于养殖场过度靠近蝙蝠的栖息地,附近的果蝠将病*通过食物传给猪,再传给人。
同样,在蝙蝠身上找到大量与SARS病*高度相似的病*,在进化树上也提示了蝙蝠可能是SARS的自然宿主。
作为已知的唯一能飞行的哺乳动物,蝙蝠携带数百种的病*,其中包括近几年袭击澳洲的狂犬病*。
它们虽然可以靠飞行翻山越岭,自己栖息的环境却阴暗潮湿。
有研究指出,蝙蝠飞行过程中身体达到的温度可以有效抑制病原体的繁殖,这或许是它们虽然携带病菌,自身却不受其害的原因。
蝙蝠在食物链有着重要的平衡作用,它们可以捕捉一些小型昆虫,也可能被野生动物捕食。
这些因素共同导致蝙蝠是最好的携带者之一,符合病原体的进化策略。
在人类改造自然的漫长过程中,我们生活变得更加优越,但也遭到了大自然的“反击和报复”。
在这其中,许多疾病已经被医学攻克,有更多却还没有。
对于已驯化的动物,大多数病原体已经被发现并得到控制,而野生动物身上则仍然保留了大量未知的病菌。
随着医疗技术的不断发展,并不是没有可能未来能够第一时间量产疫苗,甚至直接精准清除病*而不伤害人体正常细胞。
但疾病考验的不只是医学,还有经济、管理、人性,更重要的还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能力。
参考资料
斯宾塞·韦尔斯《潘多拉的种子:人类文明进步的代价》
贾雷德·戴蒙德《枪炮、病菌与钢铁》
尤瓦尔·赫拉利《人类简史》
石正丽《追踪SARS来源》
作者简介
Dr.AinZou,CTO,IFA,搬运一些健康+保障的知识。